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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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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1-2 01:28:12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3

美利坚合众国首都,华盛顿特区。它宽阔的林荫大道和整齐规划的绿化带设计规划得恰到好处,不管是跑马还是跑车都非常适合。当不用马拉的四轮轿车刚出现在城市里时,熙来攘往的车流成了城市大道上一道引人注目的风景线,而且人们都还没有打算要对此进行控制。但是当使用内燃机的汽车不管是体积上还是数量上都大大增加之后,这些漂亮的街道就有些吃不消了。在上下班高峰期,嘈杂声和烦躁感都不断增加的汽车和行色匆匆的行人都在同一条拥挤狭窄的街道上互相抢行,步道上行人所制造的混乱局面,即使是最快的电脑也没有办法处理好。

行人中有一个人在找一辆车,确切地说,是找一辆出租车。她的名字是麦琪•迈德森。她才华横溢、充满自信,而且在首都那些自命不凡的人眼中,她也颇具吸引力——决不仅仅只因为她的头发被大胆的条染成了绿色以及她鼻子上闪闪发光的水钻钉扣。当然了,这并不会妨碍出租车司机停下来让她上车——出租车从车流中钻出,然后迅速停下来。

“南海斯河街1200号,”麦琪告诉司机,“我赶时间赶了。”

作为一个刚刚从混乱恐怖的战区迁徙到此地的新移民,他几乎不会因为顾客的焦躁而感到有任何的不安。他朝挡风玻璃作了个手势:“当然,尊敬的女士,不过您也得顾虑一下交通状况,今天的这个时候——我曾经为此学过专门的课程。以前有个乘客还帮我纠正过发音,叫什么来着?‘无缝堵塞’。”他朝着后视镜愉快地微笑了一下,“我跟你保证我一定会尽可能快的,只要上帝允许。”

这真是个华盛顿的出租车司机能找出来的最漂亮最能让人理解的回答了。理由相当充分。然而,充分的理由,是不能保证她能按时抵达预定目的地的。她伸手到包里掏出手机,迅速拨通了一个虽然不是上帝,但还是可能帮她搞定这种状况的人的号码。

兰德公司(Rand Corporation)地区事务所的楼下,格伦•怀特曼接起了书桌上的电话,响个不停的电话机就在他捏着的无线鼠标旁边。此前他一直在用鼠标迅速地从显示器上那些美国黑人小姐选美大赛参赛选手的视频剪辑上掠过,在屏幕上只看得到一片模糊的轨迹。他研究这些东西有一会儿了,他一边在假想自己正坐在评审团的位置上,一边在脑子里开出一列长长的清单来。他用舌头把正在嚼的果味麦圈(Fruity Pebbles)推到左边腮帮子里面,结果就是,他的脸被撑得更宽,尤其还戴着眼镜,活脱脱一只狐獴(Meerkat)[注1] 。幸运的是,周围没人注意到他现在的模样——当然,更没有人用手机偷拍他。

“喂,”他接起了桌子上的电话听筒。

麦琪在一动不动的出租车后座上伏下身躲起来,有点不耐烦地叹了口气:“是时候了!格伦,是我。”她又抬头看了一眼前面的车流:小轿车、货车、快递公司的卡车和政府公车组成了一道坚固的屏障。格陵兰的冰河流得都比这要快。“我在出租车里,大堵车。我会迟到的,而且会迟得很厉害。你能暂时帮我调整一下交通管制么?”她一边把手机贴在耳边,一边在笔记本电脑的键盘上敲敲打打,等着他的合作。

私人房间里,怀特曼微微直起身,偷偷地溜到门边往外看了一眼。没有人停下来打算偷听这场谈话。“又来了?”他对着电话嘟囔,“你总是‘迟得很厉害’。你是怎么在智囊团里弄到职位的,尤其是在你连上闹钟都不会的情况下?”

没时间说这个了。麦琪的脑子里一阵无名火起,但朋友的指责在此时已经无关紧要:“不是我睡过头。我只是躲在灌木丛里,甩开房东,因为我现在已经欠太多房租了。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格伦?”

电话另一头,袋子里还剩下大半包果味麦圈等着被咀嚼,然后吞咽下去。格伦•怀特曼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试图让自己的感觉更容易被人理解:“玛格丝,这种事别找我。”他打量了一下外面的走廊——依然空空如也,“他们上次差一点就追踪到咱们了。”

要不是顾虑到可能引起出租车司机的警觉,她差点就要对着手机咆哮了。尽管从外貌和说英语的口音看来,他不像是想找麻烦的人,甚至就算他明白了她谈话的内容也不想惹事。不论如何,她没时间来担心这个了。至少,出于尊重,她也要对朋友保持忠诚。

格伦。把你嘴里的果味麦圈吐出来,帮个忙。如果我的信号加密方案 概要四个小时内交不上去,我就完了。我会被解雇,一切就都完了。我就破产了,欠了一屁股房租,然后就只能搬来跟合住了。”

通常来说,怀特曼并不容易受到威胁,尤其当对方是麦琪的时候。但这次不同,他发誓。他靠回椅子里,嚼着人造树脂口香糖球,答复得相当简单:“别,别搞这种事。奶奶不喜欢我玩游戏的伙计们去家里。她就不能让我一个人过么?她就不能自己一个人过么?而且,这跟游戏里的武器不一样,她的可都是真家伙。”

“我真恨你。”一计不成,只好再换一计。麦琪做了个深呼吸,等她继续这场对话的时候,语气已经变得非常柔和顺从了:“好吧。这样如何?我下个星期都跟你一块儿出去吃午饭。”

格伦立刻来劲了,马上就在椅子上坐直了身子:“公开出去?而且告诉别人你的名字?”

听筒里传来一声叹息:“对。”

他还没完:“你会跟我说话,假装我很容易亲近?”

“是……的。”电话里传来的叹息声变得更加深沉而顺从。

“见到我们共同的熟人,你还会把我介绍给她?”格伦已经屏住了呼吸。

“会的!你是不是还想要一品脱我的鲜血?”

他已经在敲打键盘忙活开了:“你知道,我不喜欢热饮。准备好了。”在他电脑显示器上出现了传说中的“道路交通控制系统视讯遥控客户端”。

就在一瞬间,坐在出租车后座的麦琪手中的笔记本电脑显示器上,屏幕保护程序已经被一幅复杂的,色彩繁多的城市道路网格所取代,那是整个首都特区的道路网络。她劈劈啪啪敲了几个键,“宪法大街”就呈现在了屏幕中央,道路网络的中央正是她现在所在的地方。她轻声嘟囔了一句,说的好像是“到点了”,最后敲下了一个按键。

一眨眼的功夫,出租车前面的所有信号灯都变成了绿色。她向前俯身对司机说。

“看见所有的那些漂亮灯光没?就是要你快踩油门了!”

这个司机曾经在某个遥远的国度饱受战乱和饥荒之苦,但终究还是活了下来,他很早以前就懂得,一个人在面对奇迹的时候,最好免开尊口询问究竟。尽管他对眼前状况的了解不比他对自己岳母的认识多,但他还是顺从地一脚把油门踩到了底。

不等出租车停稳,麦琪就已经拉开车门冲了出去,差点没踩断路上一只流浪猫的脖子。她手里抱得满满的,大踏步地朝那座毫无特色的高楼入口走去,这些楼房千篇一律,非得走到保安站岗的位置才能够区分出个所以然来。她快步穿过大堂,就在快要到达预期的目的地的那一瞬间,从前台经过的时候,却听见接待员说“有几位从五角大楼来的人想要见见你的工作小组”。

麦琪还来不及咕哝出一句答复,她正专心抬起右脚,用脚后跟踩亮电梯呼叫按钮。两个穿黑西装的人不等电梯轿厢关上门就走到了她身边。
“麦琪•迈德森?”两个特工晃了一下徽章。还不等她有所反应,紧挨着她的那个人就朝自己的右边比划了一下:“国防情报署(Defense Intelligence Agency)。你得跟我们来一趟。”他很客气但同时不容反抗地抓住她的手肘,拉着他朝电梯门外走去。

她努力抱住自己满怀的材料:“先生们,如果你们是针对交通信号灯这事儿的话,那都是我一个人干的。全都是我,是我的错。我只是想按时把介绍演示交上去,我向你们保证。”

走在前面的那个特工来到她的另一边,拉着她的手肘,用更快的步伐带着她向前走:“请你跟我们一起走就好。”

她突然明白,所有要把她带到办公室的行动,其实和某次非法入侵地方政府部门网络的举动没有任何关系,她现在像一只绵羊一样被带回到外面。令她惊讶的是,她并非孤身一人。她身边除了两个戴墨镜的保镖,还多了她的研究小组的其他成员。他们彼此交换着焦虑不安的眼神,却没有任何人对此进行解释。

草地前面停着一架空的直升飞机,麦琪意识到:这东西绝对不可能是放在这里当装饰品的。“到底怎么了?”她问统计部门的艾丽丝。

“不知道。”这个女生满脸困惑,“他们过来,然后把整个小组兜走,没有谁是自觉自愿跟着走的,而且不管问什么问题他们都不回答,就只是——”

“我明白,”麦琪打断了她的话,“‘请你跟我们来一趟’,好吧,最起码他们还算有礼貌。”

但是一脸阴沉的统计专家丝毫不觉得宽慰:“发解雇通知的那些人也可以很有礼貌。”

很快,整个小组以及几个保镖都登上了这架待命中直升飞机,飞机立刻起飞。 麦琪觉得自己要比大多数人都幸运,因为每个人都是挤挤挨挨地坐成一团,至少她的旁边就是舷窗。华盛顿的风光从他们下面掠过,即使从高处看下去,熟悉的景物依然没有什么变化。而且起码现在,他们已经知道自己将被带往何处。在他们乘坐的飞机朝着缓缓降落的位置上,是一座绝对不可能认错的建筑物。 [注2]

他们降落在一块多功能内部停机坪上,一个保镖已经等在那里了。她注意到,那是个全副武装的保镖。不对劲,这些士兵全都严阵以待,没有人在随意地与别人聊着诸如地区体育队伍前一天晚上的表现,或者谁对自己的女朋友或男朋友的种种行为,抑或是为什么最近一次涨薪还不来等等话题。已经不能用“不同寻常”来形容了,她想着。情况很坏。

她以前也也来过这里面,不过从没来过这个部门。尽管五角大楼比全美国的任何一座建筑都容易让人在其中迷失方向,但她总能够在第一时间找到自己的目的地而不是一个出口,她为此倍感自豪。不过由于是从中间进去的而不是临街的大门,她很快就发现自己已经完全迷路了。一个海军军士领着他们穿过了一条又一条的走廊。究竟怎么了?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还有,为什么这些担任护卫的特工都拒不回答她或者她的同事提出的问题?一路上她唯一能够得出的结论就是:不管他们此行的终点是哪里,肯定都和她非法操作华盛顿的社区交通控制系统无关。

在她和她的同事们向前行进的这一段漫长时间里,一个走在他们旁边的陆军中校开始有条不紊地分发文件。文页都很脆,夹着它们的文件夹也是崭新的。麦琪没有浪费时间去看自己手头的那一份,她有一种感觉:无论他们手头拿到的资料是什么内容,很快就会有人来为他们进行解释了。

“你们拿到的资料都是机密,”陆军中校板着一张扑克脸说道。现在,她想,可真是个大惊喜。“你们不得和这座建筑以外的任何人讨论它的内容或者是任何东西的细节,包括你们的直系亲属。你们即将签署的保密表格也是机密。事实上,你们在这里就已经——是一项机密了。一旦有任何外部人员被牵涉到,你们此刻都不在这里,而你们即将出席的这场会议也从来不曾发生过。”

麦琪缓缓地点了点头。她此前工作时,处理有些项目也会受到类似的约束,但从来没有哪一次的警告会像今天这样,如此的压抑。“所以,问任何问题也都是不可能的了?”

中校转身面朝她,毫不犹豫也全无趣味地回答:“那个,也是机密。”

他们转过一个拐角的时候,她感到,要是这样的答复再多来上那么几次的话,她就会有失去以往良好的幽默感的危险了。她逐渐增多的担忧明明白白地表现在了脸上,她的同伴们也是一样。如果她连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的话,可能他们中的有些人甚至会不确定自己现在身处何方。对于某些人而言,这可是他们头一次游览国家安全部门内部状况呢。

会议大厅宽敞、明亮,里面人头攒动,空气中回荡着焦虑不安的耳语声。她大略地清点了一下人数,下面一共坐着七十来个人,整齐地划分成穿制服和穿西装的两边。就算忽略她过于随便的着装不计,她也会因为迟到而遭到众人瞩目。正当她和她的同事们在已经就座的人群中寻找座位的时候,一个穿着打扮一丝不苟的文职人员从房间很远的一端的一扇侧门里进来,径直朝讲台上一个空着的座位走过去。他没有抱着满怀的文件或是拎着昂贵的公文箱,指端着一只盛着咖啡的纸杯。坐着的人见他到来,认出了他,都纷纷起立。但这并没有妨碍他把最后一口咖啡喝干净,然后把纸杯投向最近的一个垃圾箱。不幸失手。

站在麦琪身边的统计学家用一种震惊的语气喃喃自语:“那是约翰•凯勒——国防部长。”麦琪很想回答说她知道这人是谁,但她也已经因为他的出现而大惊失色。她意识到,自己即将接触到的这份非同寻常的作战指示的重要性绝对是自己预想的两倍以上。

在讲台上站定之后,部长扫视了一遍下面突然间就变得洗耳恭听的人群,等着他们的对话自行结束消失。他微微转向右边,对旁边的一个助手悄声说。

“他们看起来都——太年轻了。”

助手富有同情心地点点头:“他们都是这方面的顶尖高手,长官,都是国家安全局(NSA)这些天直接从高中征召的。”他顿了顿,接着说,

“重要的是能力,长官——而不是年龄。”

“我知道,”凯勒勉强回答道,“但是在现在的这种环境下,考虑到我们即将交由他们在这里处理的东西,一点点的成熟会——很受欢迎的。”

“成熟并不依据年龄,长官。”助手提醒他,他在退回去之前从一本畅销儿童读物里引用了这句话。

凯勒挺直腰板,看了看现在已经悄无声息充满期待的人群。没有再继续拖延的必要了。

“请坐,有座位的人,都请坐。我是约翰•凯勒。”他知道他没必要再多做自我介绍了,尤其是在这些人面前,“很显然,在座的都想知道,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我就长话短说了。我们都没什么时间了。目前的事实是:昨天,当地时间9:00,位于卡塔尔西部的的美国特种作战指挥部前方指挥基地遭到袭击。没有任何警告,到目前为止,我们唯一能够确定的是,没有生还者。

心神不安的低语声充满了整个房间,部长简洁的通告甚至影响到了那些惯于声称对每日新闻没有任何兴趣的人。凯勒注意到他的话产生的效果,给了一些时间让它沉淀下来。他对此并没有感到满足。

“半个小时后,世界上其余地方都将会听说这一事件。你们现在就听到了。袭击发生后,我们分析得出的结果是,对方的目的是试图深度入侵我们的军方网络系统。我们部确定它们究竟在找什么,只知道多亏当时在场工作人员的机智的反应和勇敢的行动,这次尝试在攻击过程中被中断了。从一种比较悲观的角度出发,我们只能假定他还会再次进行尝试。”

“没有任何组织、网站、国家或是个人宣称对此事负责。迄今为止,我们真正掌握的只有这个。”他朝另一个站得离讲台比较远的助手作了个手势,后者立刻点了一个遥控装置几下。

一阵最初音量十分微弱的超自然尖锐噪声充斥了整个会议室,十秒钟不到,它让麦琪的脸色从震惊变为大惊失色再到充满好奇。她从随身的小包里掏出手机,脑子转得飞快,火速输入了几个简短的文字讯息,尽可能地保证笔记速度和思想速度一致。

凯勒接着说:“这是入侵我们网络系统的信号。国家安全局正在全力解析这个东西,并且拦截一切试图将它经由我们的网络或其他媒介传播出去的尝试。我基本上不用告诉你们中的任何人这对国家安全意味着什么。”他俯身向前,他试着尽可能多地和下面的听众目光相接。“但我们需要你们的帮助,查出这是什么人干的。你们都是信号分析及相关法规方面的顶级专家,否则你们也不会在这里了。需要补充的是,这次事务的征召是自愿的。任何打算离开的人,都可以趁现在走。”他朝左边点点头,动作简洁明了。

“门就在那儿。任何人,只要他想离开,或者觉得自己除了开路没别的好选,助理们会等在外面护送你回到原来工作的地方,你的个人档案里不会留下任何纪录,不管正面还是负面的都不会。”

会议室里一片死寂。没有人起身。在她身后不远的地方,有人试图要强迫压制住一阵咳嗽。部长脸上露出了满意的微笑:“谢谢你们。各位,现在我们必须同舟共济,共度难关。总统已经下令派遣全部战斗部队前往波斯湾和黄海,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他离开讲台,顿了顿,又衷心地补充了一句:“时间不等人[注3],祝你们好运。”

激动的议论声瞬间在房间里爆开,听起来精力十足,但都是低声细语。她在人群中左突右穿开出一条路,丝毫不顾从她刚才的位置周围发出的疑问——麦琪只想要努力追上国防部长。他已经快要走到走廊尽头了,他和他的助手以及保镖一起往南边走着,速度很快。一般的职员在这种全副保卫的情况下不可能还有勇气走上前的,麦琪可以是任何人,但就不是“一般人”。或者说,实际上她就是个十足的无政府主义者,根本就不在乎这些。她先往右边做了个假动作,再往左一步,然后再绕到他右边直到她最终和凯勒本人并驾齐驱。然而后者还在全神贯注地思考,并没往她那边看。

“呃,国防部长先生,我是麦琪•迈德森——在兰德公司工作,负责代数解码、破译密码。我在您的一位副官那里当学徒,本•塔普。他把我安排在麻省理工偶尔当当模特——完全艺术性的。大部分时候。不管怎么说,我为什么要对您说这个?”

“不知道。”凯勒终于转过头来看着她,也许是关于当模特那句话引起了他的兴趣,或者仅只是出于礼貌,“本赞成你鼻子上那颗水钻吗,玛格丽特?”

她挺了挺胸,迅速澄清道:“事实上,不是玛格丽特,我讨厌这个名字。我的出生证上写的麦琪,而且不管什么时候任何人只要管我叫玛格丽特我都想要——抱歉,请不要在意。我有一个电磁脉冲控制方面的小问题,缺少过滤器,就好像我大概不该说您浓密的眉毛现在大概正在向我发难……”

国防部长、随行人员,还有麦琪走到了一个角落里。“你的重点是什么?”凯勒冷冷地发问。这个迷人的年轻女孩是个尤物,不过他现在没时间管这个。

她咽了一口口水,接着说:“嗯,我认为刚才的那个信号声是一个调制解调的声音,就好像您插入一个调制解调器发出的那种声音。只不过这个见鬼的东西比那要快得多,也精密得多。”

“是的,”凯勒干巴巴地回答,“我知道什么是调制解调器。”

她对刚才的挖苦置之不理,继续说:“嗯,所以,如果我听到的内容没有问题,那就只是一个初步的试探。想想看,它的速度并不只是那样,它比那儿的任何设备都快。我试图说明的是,这东西甚至有可能比任何你想得到的电脑都要快。”

他点点头:“我相信你,确实有这个可能性,因为它已经发生了。你听到的录音是实时录制的,只是减弱了音量,没有加速,也没有压缩。也许你们的小组里会有一组人能查清楚它是怎么做到这一点。哦,在提醒一点就是,尽管你的穿着打扮有点不合时宜,不过在这里,我们只关心你脑袋里的东西。”他大步流星往前走去,她则放慢了脚步,一分钟不到,他和他的随员已经消失在了另一个拐角处,她只是留在原地目送他们远离。等他们的刚刚从她的视野里消失,她转转眼睛,自怨自艾地拍了一下脑门。

“真聪明,玛格丝。真是太有才了。横眉竖目地就去找国防部长……”

**** **** **** ****
干热的风从被晒得发烫的沙丘上升起,打着旋拂过沙漠中心,扬起沙粒顺服地沿着沙丘波浪形的斜坡滑下去。然而,其中一个沙丘上喷出的沙粒却不是因为有风吹过。这个沙粒喷泉的存在是因为那个有着节肢动物外形,冷酷无情的金属骨架外壳的突然出现。它的眼睛比那些简单的碳基生物 的敏感度和感光性要高得多得多,它向四周全方位扫描过整个沙漠,从红外波段一直到紫外波段。

这双眼睛锁定在了一辆发黑的被废弃的坦克残骸上,几个两条腿的热成像图案挤成一团靠在这个笨重庞大的金属块上。其中一个影像正俯身将受伤的上肢依靠在另一个相对矮小瘦弱的身形上。所有的这些对于撒克蝎子而言都是毫无意义可以忽略不计的,引起它注意的是一个两足形体手中紧紧握着的一个有些许紫色轮廓的装置。一个热成像照相机。设计和结构都很原始,但功能完善。确定了这些双足生物的位置后,这个恐怖的金属家伙又一头钻进了沙子下面。

唐纳利和伊普斯站在一块儿研究相机屏幕上的那个图像,上面显示出一个巨大的,有两条腿的自动机器人仰视图。就图像上看来,它的周围围绕着一圈电气辉环,可以干扰任何自动装置的内部命令和控制系统,但很明显不会影响它自身。

伊普斯重新播放了一遍图像,从多个角度反复审视着它,最后摇摇头:“我从来没见过这种武器系统。看起来是好像一个动力装甲[注4]一样的东西,但比我听说过的所有实验成果都要大上好几倍。热能图像显示还有个奇怪的光环围绕在这个可能是外部装甲的东西上,就好像是他自己制造了某种不管是什么的隐形力场披在身上一样。”

“‘隐形力场’?”唐纳利这个这个怀疑论者发出一声嘲讽的嗤笑,“但那根本不可能,对吧?因为根本不可能有什么‘隐形力场’这类东西,除非是在漫画书或者科幻小说里。 ”见他的战友一言不发,唐纳利又犹豫不决的补充了一句:“对吧?

兰诺克斯从他们后面走过来,从他们肩膀后探头看着屏幕:“看看那东西!我们在臭鼬工厂[注5]从来没拿到过像这样的东西。无论如何,我从没看见过这种东西,也没听说过。妈的,我们甚至都没有听过类似的什么传闻。”

伊普斯转转眼睛:“噢,伙计——我曾经在弗罗里达那儿签约受雇维修小型电脑。招我的那个征兵员可从来没有告诉过我这种业余活动。”他朝屏幕挥挥手,“有一件事情可以确定:不动用现成的杀毒软件我们没办法把这东西弄走。”

菲格罗亚坐在原地,一边擦拭着武器,一边环视了一圈自己的战友:“我妈妈,她有一种‘天赋’,明白吗?她看得见有些东西。我也有这种遗传。记得那个攻击咱们的家伙吗?我有种感觉,这事儿还没完。”

唐纳利烦躁地打断了他的话:“对,就像你需要你那‘天赋’来得出这些结论一样。既然你有这种‘天赋’,何不用用你的魔法巫术来帮我们想想怎么才能从这他妈的鬼地方出去?”

陆军准尉把武器放在一边,站起身来:“你知道,眼睛仔,你比我小多了。”

唐纳利摘下眼镜,也站起来:“确实如此。但我照样可以要求你闭嘴。”

正在这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的当儿,兰诺克斯走到了他们中间。他有意识地压低了声音:“好了!听好。那东西会偷偷靠近,袭击天线装置区,关闭所有通讯传输信号,消灭一切它曾经在这儿的证据。”他顿了顿,让他们有时间消化吸收这些话,然后补充说,“我猜它不打算让任何人知道它究竟是什么。”

唐纳利和伊普斯交换了一下眼神。“我拍照的时候,”伊普斯一边回忆一边说,“我想它看见我了。我是说,它正好看着我。假设我看见的真的是它的光学传感镜头,而不是某种自以为是的光学诱惑物。”

兰诺克斯的语气变得相当肃穆:“如果你说得没错,他想要让自己的存在保持隐秘,而它又看见了你使用相机,那么就有足够的理由假设它在找咱们。在聚会重新开始之前,咱们得马上想办法和五角大楼联系上,把这个图片传回去。”他看着伊普斯,“你再试试看用电子通信把这东西传出去?”

技术准尉点点头,给自己持续不断的挫败感找到了一个发泄出口:“我们还在信号盲区 里。收不到任何电子信号,也发不出去。没有卫星信号,也没有基本的电子邮件——什么都没有。”他的目光越过兰诺克斯的肩膀,朝东边点了一下头,“如果我们能从这些沙丘里走出去,到靠近卡塔尔市的地方——那些地方有无线保真技术(Wi-Fi),我就能找到信号了。”他回过头来看着兰诺克斯,“不然的话,就只能回到飞鸽传书的年代了。”

上尉作了个鬼脸:“那么,带好东西。我知道咱们从基地里出来的时候只顾得上逃命了,现在还剩些什么东西?”

唐纳利开口回答的时候,一直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沮丧:“不多。武器装填还剩一半,有几发信号弹,Radio’s fried(谁告诉我这是啥)。正如伊普斯所说,电话完全失灵,无法和空中监视网络进行连线。”他看着伊普斯,“酒香他说得那样,我们不能跟任何人联络,而他们就算想骂娘也找不到咱们。现在我们最需要的就是有辆悍马。”

“或者是几头赛驼。”兰诺克斯转头看马赫福兹,这个年轻人一直安静地听着士兵们的谈话,“孩子,你已经来拜访我们很多次了,我想,是时候回访一下了。你们村子离这里有多远?”

男孩把头发从眼前拂开,转身指了一下:“不远,翻过那座山就是。”

“小意思。”兰诺克斯看着他疲惫不堪但很快又恢复了精神的战友们,“说得没错吧,菲格?”

“小意思,长官。”准尉回答的同时磕了磕右脚靴子里的沙子。

“那么,好,”兰诺克斯起身朝着刚才指的方向走去,顺手拿起了装备。其他军官会给几个士官生和军士分配好他们各自的任务,不用兰诺克斯操心。尽管他已经升了军衔,肩膀上也戴着两道杠,但他内心深处还是和其他正在服役的人一样是个普通士兵。他不仅不介意他所分担的那一部分求生装置,还很欢迎这个担子。只有在交战中,他才会不需要一边走一边找它。”

“咱们没时间了,”他咆哮道,“走吧——时速五公里,保持行列,坚持住。任何人只要看见任何金属垃圾,就马上喊。我才不管它是不是一节从山上滚下来的二号电池,我只要知道有东西就好。”

其他人振作起来排队前进的同时,菲格罗亚拾起一个用链子挂在他脖子上的某个东西,然后飞快地吻了一下,把它又重新收回到衬衣下面。兰诺克斯察觉到了这个小动作。

“那是什么?”

准尉扛起武器,从他身边走了过去。“圣克里斯多弗[注6]的护身符,伙计。”他轻轻地掸了掸衬衫,金属小圆盘平平地贴在他的胸口,“他会保佑咱们一路平安,带咱们回家。”

兰诺克斯感激地点点头,回头瞥了一眼他们来时的路。远处,一缕轻烟从基地附近缓缓升起,仿佛是在沙漠的天空里画上的一抹青色。“铁对铁。”

从停泊在波斯湾的航空母舰上起飞掠过大片的土地,两架巡航的黑鹰直升飞机没有侦察到下面沙漠中央一小排列队行进的人也情有可原。然而,在美国国家有线电视网的报道中,他们却实在是一个很好的背景画面。在这个背景前面,脸色阴沉的国防部长面对着在他面前密密麻麻伸上来成一团的麦克风。

“目前,”他的语气很严肃,板着职业化的扑克脸,“我们还不能确定有没有幸存者,但我们的祈祷会与那些曾经驻扎在美军特种作战指挥中心前线的,勇敢的男人和女人们的家属同在。针对这场灾难的全面调查正在展开,一旦有任何信息得到确证,我们会在第一时间向公众媒体进行通告。”

“鉴于这起丑恶而且毫无缘由的攻击事件的严重性、攻击的重点,以及目前所知道的伤亡人数统计,总统以及国会一致同意参谋长联席会议的决议:所有位于美国境内以及海外的军事基地,现在进入四星级戒备状态 ,我们最高军事战备等级。”

尽管记者们还在忙于往采访本上潦草地做着笔记,或是在检查他们的录音笔的状态,但这丝毫不妨碍他们对这场直截了当,毫无废话的演讲表示惊叹。完全没有通常的政治上的弦外之音,这种表现是少有的两党合作的结果。不用再多说什么,目前状况的严重性和国家所面临的危险早已在国防部长不愿提及任何一方政党名字的发言中不言而喻了。

**** **** **** ****
但明智的两党合作的表现对于莎拉•兰诺克斯而言几乎没有任何安慰作用。她在家里,安全平静的家里。当国防部长开始接受记者提问时,她立刻起身从电视机面前走开,不去理会电视里的噪音,抱起已经开始哭泣的婴儿。她紧紧地抱着女儿,朝厨房走去,去热奶瓶。

“嘘——爸爸不会有事的——爸爸没事的……”

如果她讲的次数足够多,她想,可能自己也会信以为真的。

————————————————————
注1:狐獴(Suricata suricatta) 也叫沼狸、细尾獴,是一種小型的哺乳動物,獴的一種,居住在南非的喀啦哈里沙漠。最典型的银幕形象就是《狮子王》里面的丁满。私以为小说里对Glen这个人物的形象塑造并不是电影里的那个黑人胖子……
注2:这就是电影中国防部内部场景开始前的那架直升机,因为没有前情提要,很多人在看电影的时候都以为眩晕已经杀到华盛顿来了,其实这只是一架普通的军方直升机。迷惑了很多人吧……哈!
注3:原文是The clock is ticking,《电锯惊魂2》的OST里就有一首叫这个名字。时钟滴滴答答的声音其实也是为了制造一种紧张感吧,啧……国产电视剧《危情24小时》的英文名也叫这个。
注4:原文是power loader,《异型》里面就有,各位可以去自行google
注5:Skunk Works公司,美国洛克希德•马丁公司下属的高级技术研发部门
注6:包括冲浪在内很多领域的守护神,现在还是旅游行业的守护神,有很多的天主教徒都在他们汽车的仪表板上贴上此公的肖像,他在美国南加州的信徒颇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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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1-9 04:04:22 | 只看该作者
继续支持~~ 姐姐翻译一本书一定长了不少知识了吧~!这么多注,学习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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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1-9 09:14:45 | 只看该作者
我真是对你佩服到五体投地了,你要花多少时间来翻译这么多的东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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